《茶山笔记》13.黔东南的雨（续）
昨天晚饭后，茂红查看了估计是丹寨县隔壁都匀县的天气预报：晚上中雨，明天干天。鉴于丹寨天气预报屡屡出错，他通常同步查看都匀的预报，并以都匀为基准，仅把丹寨作为参考。时隔不多久，室外突然之间电闪雷鸣，风雨交加。不是中雨，而是大雨。那副打雷的架势，哪里像寒冬腊月，俨然已是惊蛰时节的模样。
黔东南的雨司空见惯，不足为奇。虽然达不到”天无三日晴”的夸张程度，但下雨天气多是无疑的。茶树是喜阴、喜水植物，阴雨潮湿环境总体上有利于茶叶的生长发育。本地茶树大多栽种在相当倾斜度的山坡上，土壤透水性又好，不怕长时间积水导致烂根。如此得天独厚的条件促成了“好茶叶，贵州造”的贵州好茶。
然而，老天有时也任性，不按常理出牌，某些日子竟然“滴水不露”，把茶山人搞得心烦意乱。就我再上茶山的两个多月来看，主要的考验是去年岁末的那场连续十多天的干旱无雨。刚刚补种的白茶苗根系短小，无法吸收土壤深层水份，而表层的水份在太阳曝晒之下很容易挥发干净。下层的水份利用不上，上层的水份难以保持，要想确保茶苗存活，惟有人工浇灌。我配合茂红前后三轮抗旱保苗，有两个夜晚加班至次日凌晨一两点钟。自16年接触茶叶种植以来，给茶苗浇水还是头一遭。
当然，最感心焦的还不在平时，而要数春茶采摘期间天气的不如人意。茶山一年忙到头，成败得失但看春茶采摘。种得再好却采不下来，主要是来不及采摘，这份损失是难以弥补的，也是无法估量的。茶山人最向往的采摘春茶期间的天气是阴雨绵绵。没有太阳，气温一下子升不起来，茶叶嫩芽生长缓慢，留有足够的时间余地，供人慢慢采摘。这就是所谓的“人等茶”。湿冷天气冻手冻脚，却有利于茶叶采摘。这是一对矛盾，无法调和。这对矛盾中，确保茶叶应采尽采是主要的，必须牢牢抓住。因而，茶山人宁可忍受身心的痛苦，也巴望着老天不要出太阳，尤其是连续多日的大太阳。
如果反着来，天气晴朗，风和日丽，人舒服了，茶叶也舒服了。茶叶随心所欲地猛长，投入再多的人也赶不上嫩芽发育的节奏。情况一旦演变为“茶等人”，麻烦就大了。按照徐师傅的说法，茶叶必须天天采，及时采，当天采摘算个宝，一天不采变成草。没有及时采摘的嫩芽，到第二天已经长大许多，不再符合“一芽一叶”的标准，自然卖不起价钱，甚至没人收购。
如果说平时的干旱无雨还有办法可想，春茶采摘期间的晴空万里则只好仰天长叹了。人可以等茶（尽管可采茶叶数量少会导致采茶女工流失），茶却不愿等人。所以说，天时地利人和，关键还在天时。老天不肯帮忙，再好的地利人和也可能发挥不了作用。风调雨顺才能五谷丰登。对于茶山人而言，三四月份的阴雨绵绵才称得上真正的“风调雨顺”。春雨何止贵如油，简直堪比黄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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